《妓女的荣耀》是一部由奥地利导演米歇尔·格拉沃格于2011年拍摄的纪录片。影片的名字乍一听或许带有一丝讽刺,但它深刻揭示了泰国、孟加拉和墨西哥等地底层性工作者的真实生活状况。整部影片没有任何主观评论,而是纯粹通过镜头记录这些女人的日常,让观众在观看后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和不安。
导演并没有意图审判任何人,亦未对所呈现的世界进行美化。他的目的只是呈现全球化背景下,这些女性如何在贫困和巨大社会压力中挣扎求生。影片分为三大部分,每部分对应一个国家,呈现的价格从几百元到几块钱不等,最低的甚至只有8元一单,令人感到深切的心酸。
首先,影片的泰国部分设定在曼谷的金鱼缸区。这里的性工作者像工人打卡一样,坐在透明的玻璃房中等待顾客的挑选。她们的价格区间在1800泰铢至2200泰铢之间,折合人民币大约370到450元。这个区域既是旅游热点,也是色情产业的中心,客人来自世界各地。尽管这些女性多数信奉佛教,甚至在上班路上会祈祷生意兴隆,但她们的工作环境看似清洁,实则不过是被当作商品出售而已。影片捕捉了她们化妆、交谈和学习按摩技巧的细节,展现她们将这份工作视作生活的一部分,试图在这个行业中寻求一种“常规”的生计。客人们的消费动机五花八门,有人因为家庭失去激情,有人则单纯想换口味。
随着镜头的转移,影片进入了孟加拉的福利德布尔,那个被称为“欢乐之城”的地方。这里实际上是一个拥挤的村落,约有600到800名女性生活和工作在一起。她们的价格低至200塔卡一次,折合人民币不到15元,甚至经过讨价还价后,价格可能降到100塔卡(约合8元)。这些女性每天接待数十位客人,竞争异常激烈。她们自己定价,而大部分客人则是底层劳工,他们在这里寻求短暂的发泄。片中提到,这些女孩的命运几乎注定,从出生开始就被推向这条不可避免的道路。这里环境恶劣,充满压抑,女性的社会地位极低,唯一的目标就是通过接更多的客人来维持生计。
再看墨西哥的雷诺萨红灯区,这里的工作环境更加暴力和粗暴。毒品交易和黑帮势力对这里的女性产生了深远影响,女人们站在街头,报价200到500比索(约100到240元)不等。尽管客户时常侮辱她们,甚至称她们为“贱人”,这些女性依然选择妥协,继续接单。她们放下了羞耻心,甚至有些女人坦言自己享受这种生活,并从中获益。片中记录了一位退休女性的回忆,她曾在事业巅峰时一天接待40个客人。影片毫不避讳地展示了她们接客的过程,包括裸露和交易的细节,令人不安。更有让人惊讶的情节,比如一些客人带着儿子来进行第一次性体验,而这些女性却温柔对待这些孩子。另有一位女性则拒绝了一个曾为她做减肥手术的客人,尽管他对她深情厚意,最终她并未选择与他相恋。
这部片子是格拉沃格全球化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前两部是《大都会》和《劳工之死》,均关注社会底层的劳动者。格拉沃格的导演风格非常简洁,他用白描的方式,力求让事实自己发声。影片于2011年在威尼斯电影节获得地平线单元评审团大奖,外网评分高达8.9分。评论者普遍赞扬它诚实且无偏见地展现了性工作在不同文化中的不同面貌。泰国部分呈现了有序的性交易,孟加拉部分突出贫困带来的剥削,而墨西哥部分则夹杂了毒品和暴力的因素。尽管她们的文化背景迥异,泰国的佛教、孟加拉的伊斯兰教以及墨西哥的基督教信仰,但这些女性的共同点在于她们都因为生活压力而进入这一行业。
这部纪录片通过直观的记录,触及了全球性交易的严峻现实。数据表明,泰国色情产业发达,吸引了大量国际游客,曼谷红灯区的年收入可观,但这里的许多女性多来自贫困农村,负担着巨大的债务或家庭责任。孟加拉的贫困情况也非常严重,女孩们被卖入这些性工作村落的现象屡见不鲜,联合国曾对此发布过警告,许多国际人权组织对此表示强烈谴责。而在墨西哥,毒品贸易进一步加剧了性工作的危险性,女性常常涉毒,健康风险也随之增加。
尽管导演没有深入挖掘这些问题的根源,但通过镜头记录,影片清晰地展示了贫困、人口贩卖以及文化因素如何推动这一行业的存在。在导演与这些女性的访谈中,她们谈到了收入、家庭以及未来的希望,明显的看出这并非她们的选择,而是一种生存方式。
格拉沃格的拍摄团队在制作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拍摄自由,能够深入到泰国的鱼缸酒吧、孟加拉的性工作村落以及墨西哥的街头,记录这些女性的真实生活和交易过程。影片时长近两小时,节奏缓慢,给观众足够的时间去反思和消化。这部作品常被拿来与弗雷德里克·怀斯曼的纪录片相提并论,因其强烈的观察性和令人不适的真实感。纽约时报赞扬它的无偏见态度,而华盛顿邮报则指出,尽管这些女性身处剥削体系中,但她们依然保有自己的个性。
影片上映后,反响强烈,IMDb评分7.2,烂番茄新鲜度高达89%。观众的评价两极,有人认为影片揭示了残酷的现实,有人则表示它拓宽了眼界。导演米歇尔·格拉沃格在2014年因疟疾去世,享年仅54岁。他的遗作《无题》在2017年完成,由他人编辑完成。即使身后,他的作品依然在纪录片界产生着深远的影响。基于旅行经历的书籍《69间酒店房间》也在2015年出版。
总结来说,这部纪录片的价值在于它没有把这些女性塑造成单纯的受害者或英雄,而是平实地展示她们的生活。泰国的女性谈论绩效,孟加拉的女性为未来担忧,墨西哥的女性则讨论如何从交易中获得享受。全球性工作问题极其复杂,涉及经济不平等、性别歧视以及各国的法律规定。泰国的性工作合法但监管宽松,孟加拉的性工作非法却屡禁不止,墨西哥则存在性工作容忍区,尽管这些地区的工作环境充满暴力和危险。
影片的一个深层次的含义也许就在于对“荣耀”一词的深刻反思。这些女性以身体换取生计,而片名却是《妓女的荣耀》,这显然带有某种讽刺意味,指向她们在社会底层的艰难挣扎。泰国的女性祈祷佛祖,孟加拉的女性谈笑自如,墨西哥的女性则在死亡女神面前祈祷,影片揭示了宗教如何在这一行业中交织其间。
从经济角度看,片中的低价交易暴露了性工作者身体负担的沉重,健康隐患不可忽视。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指出,性工作者面临着高风险的艾滋感染和暴力侵害。虽然类似题材的纪录片不在少数,但这部作品之所以独特在于它完全不加干预,女性谈论自己的工作就像普通上班族吐槽客人或收入,显示了人性中的共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