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巴黎残奥会正在进行中。
根据英国广播公司第四频道的一项调查，很多人对残奥会的观感是“看了不忍”，一大半的人观看残奥会是为了“看运动员克服残疾”，只有少数人是想要观看“激动人心的体育竞赛”。
（图源：pixabay）
在刚刚播出的《喜剧之王单口季》中盲人脱口秀演员黑灯的作品，有一个发人深省的角度，他说作为盲人出行不顺利，不是因为没有残障通道，而是因为那些设备不经常使用，工作人员并不熟悉如何为残障人士服务，当面对他们的时候，往往就会“死机”。
（《喜剧之王单口季》第3期截图）
因为城市空间不友好，出行不便利，所以残障人士不愿意出行，但残障人士们越是不出门，他们的需求就越容易被城市忽略。
黑灯在段子最后呼吁残疾朋友多出门走走，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残障通道真正运行起来，让“社会计算机”永远不死机，实现真正的便利。
01
残障人士并不是“超人”
在观看残奥会比赛的同时，我们也关注到当代设计在“无障碍”层面的思考，不仅包括城市为各类残障人群提供无障碍基础设施，还包括引导残障人群公平地参与到社会活动中。
巴黎奥运村也提供很多无障碍设施，城市增加了适合使用轮椅通行者乘坐的出租车数量，与Airbnb合作提供无障碍住宿，为行动不便的游客提供了无障碍接驳车服务，部分赛事也提供了视障人士语音描述、触觉平板电脑和低视力头盔等。
巴黎奥运村（图源：Olympics Paris 2024）
巴黎的地铁系统也进行了全面升级，许多地铁站都配备了无障碍电梯和无障碍通道，这些设计让轮椅用户能够轻松进出站台。
巴黎无障碍地铁（图源：巴黎大众运输公司ratp）
巴黎的地铁和公交系统也为视障人士准备了周到的服务，在许多站点安装了盲文标识和触觉地图，方便视障乘客找到前往目的地的最佳路径。
触觉地图（图源：巴黎大众运输公司ratp）
英国广播公司第四频道内部创意机构4 Creative，在2012年到2024年这十二年间，发布了四支残奥会广告宣传片，在最开始的宣传片中，他们把残障人士誉为“超人”。
（图源：Channel 4）
而最近的宣传片，则开始注意到在残障运动员的人生中，有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焦虑和恐惧，比如，他们即便获得了奥运会冠军，却仍然会因为一截小小的台阶而无法进入咖啡馆。
（图源：Channel 4）
残奥会就像一个引子，让人从中获得启示：我们需要庆祝的是运动和比赛，而不是庆祝“残缺”带来的奇观。
无障碍设计在为特殊人群提供便捷与关爱的同时，更要将“平等”的理念贯彻始终。
02
残障群体需要“更完整、更全面”地被看见
毕飞宇在小说《推拿》中说：“看不见是一种局限，看得见同样是一种局限。”
对残障人士的过分关注，某些居高临下的关怀，反而是一种更大的歧视，残障群体不仅需要“被看见”，还需要“更完整、更全面”地被看见。
在这样的理念下，“全设计”（Universal Design）的概念应运而生。“全设计”从“无障碍”“易接近设计”等概念发展出来，指无需改良或者特别设计就能为所有人使用的产品、环境及通讯。
加拿大温哥华罗伯森广场含有轮椅通道的楼梯（图源：Archdialy，摄影：Howard Davis）
“全设计”强调“平等使用”的原则，设计要给不同年龄、性别和能力的人使用，如果某些人使用这个设计不方便，就违反了这个原则。
芬兰赫尔辛基Nattours无障碍休闲步道（图源：Archdialy）
好的设计应该是面向所有人的，目的是营造一个充满爱与关怀、保障人们安全、方便、舒适的现代生活环境。
03
充满人文关怀的无障碍设计
当设计师抛开同情与优越感回归人的本质时，无障碍设计才能真正充满人文关怀。
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在1952年设计的Laurent House，比业内残疾人标准的建立还要早上几十年。Laurent House的男主人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美国海军服役，退役后因病丧失了腿部活动能力。
赖特和Laurent夫妇共同考虑建筑的无障碍细节，建筑不仅为Laurent提供了硬件保障，更在精神上改善了Laurent夫妇的生活。
Laurent House（图源：Archdaily）
Laurent House是一个半圆形的建筑，有点像日式庭院，房子的整个设计，包括壁炉、灯的开关、门把手、家具等都围绕男主人在轮椅上的视线水平进行设置，站着看时感觉一切都很低，一旦你坐下，又都感觉恰到好处。
如今，这座住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博物馆，供公众参观使用。
Laurent House（图源：Archdaily）
当代建筑史上最著名的住宅项目之一波尔多之家，由雷姆·库哈斯于1998年设计。
波尔多之家的男主人因为一场车祸导致半身残疾，他对库哈斯说：“我想要一个复杂的房子，因为它就是我的世界。”
库哈斯设计了一座由三座房子互相叠在一起的建筑，建筑的“心脏”是一个3m×3.5m电梯升降平台。
波尔多之家（图源：OMA，摄影：Hans Werlemann）
通过电梯平台，男主人可以自由穿行于住宅的三层空间。电梯既可以作为起居空间或厨房的一部分，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安静的办公场所，还可到达藏书区、艺术品收藏区以及酒窖中。
雷姆·库哈斯认为，这样的设计不再是“尽我们所能便利于残障人士”，而是“对身体残疾的奋力反抗”。
波尔多之家（图源：OMA，摄影：Hans Werlemann）
美国奥运会和残奥会博物馆是无障碍公共建筑的典范。博物馆由Diller Scofidio + Renfro事务所打造，致敬了奥林匹克运动会和残奥会的发展历程。
美国奥运会和残奥会博物馆（图源：Archdaily）
进入博物馆内部，参观者可以搭乘电梯到达顶层，然后通过平缓的坡道向下游览，动态的螺旋形式使参观者能够沿着连续的路径由上而下地穿越每一个画廊，保证了残障人士和普通游客都能获得流畅的参观体验。
坡道的宽度可以供一位轮椅使用者和两名参观者并行。空间中还有很多细节，包括中庭降低高度的透明玻璃护栏、集成到长椅中的手杖护栏、方便轮椅移动的平滑地板等，都在优化残障人士的体验。
美国奥运会和残奥会博物馆（图源：Archdaily）
美国圣路易斯拱门博物馆的建筑主体是一个埋设在地下的地景建筑，在设计时就将“通用设计”作为无障碍设计的核心理念，人人可达，人人共享。
美国圣路易斯拱门博物馆（图源：Archdaily，摄影：Nic Lehoux）
博物馆严格遵守《美国残疾人法案》，博物馆的主入口利用高差，从拱门基座处设置环形坡道，缓缓下到入口，形成了良好的可通达性，在满足了无障碍需求的同时，又形成了一个与城市景观融合的标志性建筑。
美国圣路易斯拱门博物馆（图源：Archdaily，摄影：Nic Lehoux）
美国布鲁克林植物园，没有使用简单的坡道，而是采用了大约300m的延伸坡道，延长了上升或下降的动线，既达到无障碍的目的，又营造出更舒缓的体验。
布鲁克林植物园（图源：Archdaily，摄影：Barrett-Doherty）
英国格拉斯哥的Hazelwood特殊学校，旨在为2至18岁的盲人和聋哑学生提供与同龄人一样的教育资源，学校中的很多孩子既有身体上的残疾，也有一定程度的认知障碍。
Hazelwood特殊学校（图源：Archdaily）
设计师想出了一个巧妙的设计，让可触摸式感官墙贯穿整座学校，用软木彻底包裹整个步道墙，并提供各类标志物作为触觉提示，引导学生在学校四处行走，全方位地帮助残疾学生掌握移动和定位技巧。
Hazelwood特殊学校（图源：Archdaily）
英国阿尔弗雷顿公园社区特殊学校，服务于听障学生。因为与听力正常的人在物理围合空间内感到安全不同，听力障碍人群往往在视线可及的开放空间中感到更安全，所以学校的内部空间采用透明隔墙、开洞以及可滑动的面板，将公共区域在不同高度隔开，同时又能确保视线清晰，促进无障碍的视觉交流。
阿尔弗雷顿公园社区特殊学校（图源：Archdaily，摄影：Kilian O’Sullivan）
结语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残障人士”，有些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生活，他们并不需要怜悯和同情，他们需要的是平等的对待。
再者，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生病，会老去，谁都会有不断体验和经历各种障碍的时候。
电影《触不可及》剧照（图源：豆瓣）
我们期待，所有人都可以在公共空间里享受行动的自主与便捷。
无障碍设计的每一次尝试，都在把世界往更美好的地方推进。
参考资料
《全球十大优秀无障碍设计：为所有人而设计》（“筑格品牌传播”，作者：Archi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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