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 2020东京残奥会 将划下尾声。
2020东京残奥会开幕式
残奥会的英文表达是 “Paralympic” ,源自希腊语介词“para”(与……并肩的意思),以此为前缀,与“Olympic”(“奥林匹克”)合成一词,其含义是“残奥会”与“奥运会”平行,象征平等——通过体育,运动员们找回了自己。
残奥会组委会制作了一个1分钟的短片,展现了残疾人“普通”的生活和他们希望拥有的包容:
“只有当你把我们当成你们中的一员,非常普通的,一个人,直到那时,我们才可打破分隔彼此的障碍。”
《我们是15》东京残奥会宣传片
残疾人约占世界人口的15%,平均7个人中就有一位残疾人,但我们生活中却极少听到他们的声音。残奥会让世界再次聚焦残疾人社群,让健全人摘下“怜悯”的滤镜正视他们的卓越。
与残奥会一样,这场运动盛世展现了社会的其中一个缩影,那么象征着社会群像的舞台艺术又如何呢?
戏剧中的他们
在不少戏剧作品中,都有残疾人的角色。
比如田纳西·威廉斯《玻璃动物园》中的妹妹劳拉、《魔法坏女巫》中Nessarose、音乐剧《报童传奇》 Crutchie等。
《报童传奇》剧照(The Paper Mill Playhouse)
在很多作品中,出于时代背景与作者视角等原因,“残疾”是需要被治愈的,残疾人的处境并不被人接受,可能也无法拥有“好结局”的,他们往往以健全人的“负担”存在;
又或者是健全人角色因为遇见残疾人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懂得感恩,珍惜当下——这种作用甚至有个专门的英文单词形容:inspiration porn(灵感色情)。
但即便如此,这些“残疾”的角色甚少在选角中考虑过残疾人。
《魔法坏女巫》剧照
但当我们与残疾人演员讨论这个话题时,他们提出的观点则是“演员应当能扮演任何角色”。
这种“优先考虑”,最终也会限制残疾人饰演“非残疾”角色的可能,对舞台和演员而言都是极其不公平的。
无论是观众还是制作,都 绝不能 落入“难道我只能找一位丹麦王子来饰演哈姆雷特,找一位苏格兰杀手来饰演麦克白”的逻辑里。
Charlotte Arrowsmith正在RSC彩排《皆大欢喜》,她是一位聋人。
实际上,残疾人演员与健全演员本质上并无区别。
在最近国内放映的性转版《驯悍记》中便有一位相当出彩的残疾人演员Amy Trigg,她在剧中扮演比昂太拉一角,这个角色并非残疾角色。
2019年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共签约27位残疾人演员,Amy Trigg便是其中一位。除了在《驯悍记》的演出外,她还参演了同年度复排的《一报还一报》,扮演科奥迪奥的未婚女友朱丽叶,是一位孕妇。
皇家莎士比亚剧团2019年性转复排版《驯悍记》剧照
在RSC、英国国家剧院等剧团的带领下,更多的剧团开始在角色试镜时考虑残疾人。他们逐渐出现在主流舞台上,而不仅仅是在残疾人剧团里;他们的角色,也不仅仅是残疾人角色。
但观众有时候不免会有一种这样的担心,思考残疾人的艺术作品是否“够格”被呈现。
在我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残疾人艺术的环境下,健全人或者“主流”并没有资格去评价,况且这个评价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反观在无障碍艺术发展的这几十年内,残疾人的艺术创作往往使“主流”惊艳,因为 他们突破了健全人的艺术规则 ,他们用自己的艺术和创作告诉世界:
“标准太无聊了”
走向舞台的路上
只有将残疾人的艺术作品呈现在大众面前,才能更好地拓展艺术所能触及的地方。尽管一部分的残疾人已经可以进行展现自我了,但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无法进行社会生活。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伦敦,残疾人芭芭拉·希里奇(Barbara Lisicki)甚至没有办法出门。
“当我们思考是什么让残障人士生活如此困难时,并非一定是身体造成的,而是 没办法获得良好的设施 。”在一次采访中她这么说。
对于舞台工作者,残疾人可能会面临各种阻碍:
没办法到达选角的地点,只能被迫在巷子或者停车场面试;
顺利进入剧组后,在剧院后台通往舞台、衣帽间、洗手间等路上也障碍重重;
就算能够在演出驻地完成演出,一旦剧组进入巡演,也很难继续参与;
部分剧组会为残疾工作人员提供一名助手,方便排练或者日常工作,但这也意味着付出更多的成本,这时便需要社会或政府力量的支持。
2019年复排"Oklahoma"剧照,图中间是Ali Stroker,她凭借这个角色获得当年的托尼奖最佳女演员。
目前国内的演出几乎无法见到残疾人参演或者观演。虽然国内部分剧院也会开设残疾人座位,但是可选择的观演位置不多,也很少有设置陪同人位置。
而对于听障人士而言,部分剧目也没能配备合适的字幕或者提供合适的助听设备。
在2018年,七幕人生曾经在音乐剧《我,堂吉诃德》邀请聋人观众观演,准备了全本字幕,跨出了尝试性的一步。
Deaf West Theatre《春之觉醒》剧照。Deaf West Theatre在该版本中加入大量手语元素,连接有声与无声世界,关注聋人文化。目前在西区和百老汇,也有越来越多类似这样的机构。
艺术无障碍
“消除残障”的意义,并不是在于“治愈”残疾人,而是朝向一个包容和无障碍的世界发展。
除了生理上的残障外,还有许多残障是隐晦的,这一切让他们无法参与到更广泛的社会生活中,由此导致他们的存在如同隐形一般。
我们并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但在去责怪他们没有表达之前,这个社会需要思考他们到底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为了看到水下的冰山,近两年在北京举办了中英无障碍艺术论坛,在每年的12月3日的国际残疾人日中,以艺术为切入点,关注到身体、心理残障,包括自闭症、阿兹海默症的关怀,专注在 可见性(Visibility)、可达性(Access)、态度(Attitude)。
关于艺术无障碍
当我们不再把残障看成个体或医疗问题,不再把残疾人的每一次拼搏视作“悲情表演”,而是这个社会产生的问题,我们就会获得不同的视角,找到“包容”的定义,也让残疾人获得主动权,反映残疾人士的多样性。
别再说“残疾人的人生并不容易”,而是要亲力亲为地让“所有人的人生变得容易”。
增添可使用的无障碍设施便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些设施并不仅仅是为了残疾人的生活,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使用到的:
当我们在拖动笨重行李、推婴儿车、怀抱重物的时候……一条坡度合适的斜坡,合理且畅通无阻的盲道,能象征这个社会的人文关怀。
日本东京残奥会增设的无障碍设施
与残奥会一样,艺术作为社会的发声口,能够引领风向,帮助人们表达自我。
这些活动都给了我们一个聚焦的机会,而舞台更是社会的缩影,残疾人作为其中的一员,不应该被无视。
撰文 | AshleyC
[1]Inclusion, Don't Forget About Us: Disabilities in Performing Arts, Rosanna Kataja, Harvard Political Review
[2]'Access is a human right': how deaf and disabled people are transforming theatre, Isabel Flynn, The Guardian
[3]‘This is another crack in the glass ceiling’: RSC casts disabled actors in new season, Dalya Alberge, 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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