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赛场上,没有不可能。参加奥运的视障运动员,更显现出不可战胜的生命力。从广义角度上看,视力模糊、朦胧、高度远视或近视、色盲都属于视觉障碍范畴;从狭义角度上看,视觉障碍通常是指视觉器官(眼球视觉神经、大脑视觉中心)的构造或机能部分或全部发生障碍,经治疗仍无法(或非常困难)判断、识别外界事物。美国体操运动员斯蒂芬·内多罗西克(Stephen Nedoroscik)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他因斜视而视力模糊,同时也因眼部组织天生缺失而畏光,但这都没有阻挡他参加奥运比赛的决心。在7月29日进行的男子团体体操项目中,他摘掉眼镜上场,在鞍马上完成了一系列完美动作,帮助美国体操男子团体获得了自2008年以来的第一枚奥运奖牌。他表示对于患有视觉障碍的运动员来讲,第六感极其重要。除了体操比赛,患有视觉障碍的运动员如何进行其他比赛?
依赖第六感的比赛
在当地时间8月3日进行的男子体操鞍马决赛中,内多罗西克在上场前丢掉眼镜,在鞍马上单手旋转360度,最后完美落地,以15.300的分数获得铜牌。这也是自2016年奥运会以来,美国男子体操获得的第一枚个人奖牌。内多罗西克在这场奥运会上的精彩表现被美国媒体称为“鞍马专家”(horse specialist)。他向记者承认,因自己眼部患有两种病症——斜视和眼组织残缺,他无法非常清楚看到自己在鞍马上进行的一系列动作,但同时他也并不需要。“这是一项需要一直用手的比赛,本质上我能感受到重心的偏移。我看不到,也并不需要去看。我凭感觉去做。”
不只内多罗西克,残奥会运动员、美国男子门球队联合队长泰勒·梅伦(Tyler Merren)也患有眼部疾病。泰勒·梅伦患有视网膜色素变性,症状包括夜盲、周边视野缺损等,随着逐步恶化最终可导致失明。然而他告诉记者,当自己上场比赛时,脑海中的画面非常清晰,包括球场间距和球的位置,几乎就像电影一样。“对于运动员来说,一切都与视觉有关。即使没有视觉,视障运动员也可以进行大量的视觉想象。这是大脑而非眼睛在工作。经过多年的努力,运动员大脑中会逐渐培养出完美 ‘第六感’。”内多罗西克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他在等候上场时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重复鞍马动作,想象出身体运动时肌肉的感觉。
檀香山眼科诊所(Honolulu Eye Clinic)医生、美国眼科学会(AAO)发言人鲁帕·黄(Rupa Wong)对内多罗西克和梅伦的“依靠第六感”做出了解释。他表示,对于患有视觉障碍的运动员来说,他们的大脑可以通过一种名为“神经可塑性”的能力来填补视觉障碍导致的空白,适应受损的视觉输入。所谓神经可塑性,指的是脑内神经网络具有借生长和重组而改变结构和功能的能力。当脑部以某种方式重新连接起来,会以与先前不同的方式运作。在这种情况下,视觉障碍运动员的大脑经过重塑,会让他们不断依赖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包括触觉、听觉和本体感觉,也就是“第六感”。
在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和艾克斯·马赛大学研究运动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的法布里斯·萨莱尼亚博士(Fabrice Sarlegna)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被认为只有五种感官,而视觉是主导感官——这是不正确的。即使看不到自己的脚,我们也知道它在哪里。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当体操运动员在空中翻转并抓住横杆、当游泳运动员在一圈结束后改变方向,当门球运动员传球时,他们依靠第六感来协调动作,而无需持续的视觉引导。对于视障运动员来说,通过无数次的重复和练习,大脑创建内部图像,使他们能够在不依赖完美视力的情况下完成动作,锻炼出了更好的第六感。“奥运选手想要在运动中取得优异成绩,方法非常多,其中一种就是依靠其他感官来弥补。我认为这非常了不起。”黄博士说道。
视障运动员如何进行其他比赛?
正因为视障运动员依靠感觉,所以有些比赛对现场的安静程度要求较高,便于运动员能够听到、感受到场上发生的一切——比如盲人门球比赛。盲人门球是专门为视力残疾运动员设立的项目,是一项球似篮球,球门类似足球球门,而掷球动作又像保龄球的运动。根据国际残奥委员会的规定,视力低于10%的运动员才能参加这项比赛,且运动员还会戴着眼罩以确保公平竞争。在比赛中,运动员需要通过聆听球滚动时发出的声音、双方运动员的脚步声来判断球的位置和运动方向,因此观众必须在比赛过程中保持安静。梅伦解释道:“当来回抛球时,我们会追踪球在地板上的声音。此外,我们还可以根据声音判断球员的间距,并依靠触觉标记来了解每个人所处的位置。”
盲人柔道也是依靠感觉的比赛。参加比赛的运动员看不到对方出什么动作,他们一方面要凭感觉出手,同时出击速度要快,另一方面还要抵挡对方的进攻,对运动员的爆发力、速度、耐力等方面要求很高。视力障碍的运动员也可以参加游泳项目,工作人员对其进行引导。当他们在比赛过程中接近池壁时,引导员会利用提示棒敲击运动员的头部提示。
如今参加奥运会的视觉障碍者越来越多,这些运动员对于下一代来说可谓是一种激励的力量,尤其是那些也有视觉障碍的年轻一代。梅伦表示,视觉障碍不会阻止运动员,只会改变他们比赛的方式。“重要的不是 ‘我有视觉障碍还依旧参加比赛’,而是 ‘我在参加比赛,无论视力是否丧失’。”黄博士补充道,基因疗法的进步让治疗视觉障碍成为可能,也许会出现新工具帮助视觉障碍者更好参与运动。“奥运选手公开讲述自己的视觉问题和心路历程,给未来一代带来无限希望。他们受到鼓舞,在患有视觉障碍的情况下仍然努力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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