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王楚钦和孙颖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迷路了。
2018年10月的阿根廷首都，两个中国乒乓球少年拖着行李在航站楼转了三圈。
没有随行翻译，没有后勤团队，教练陈振江用手机谷歌翻译问路的样子，像极了出国打工的农民工。这是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史上最寒酸的代表团配置。
日本队的张本智和带着营养师和体能教练。中国香港队的林昀儒有专属陪练。国乒这对未来王牌当时连队医都没配，孙颖莎腰肌劳损发作时，闫森教练用宾馆烧水壶灌热水给她热敷。
南京青奥会中国代表团有278人。轮到阿根廷这届，整个乒乓球项目只派了四人出征。体育总局给的经费勉强覆盖经济舱机票，运动员村里其他队伍吃牛排喝红酒，中国队泡面箱子堆了半间房。
混双决赛前夜发生戏剧性一幕。王楚钦发现球拍胶皮开裂，组委会提供的备用胶皮是南美本地货，黏性还不如手机贴膜。
陈振江蹲在洗手间用吹风机烘了四小时才救回这块拍子，第二天王楚钦拿着这块"抢救版"球拍打爆了张本智和。
颁奖仪式直播镜头暴露更多细节。孙颖莎的运动服左胸国旗尺寸比标准小了兩号，王楚钦领奖鞋底还沾着训练馆的红胶粒。
央视没派转播团队，观众看到的画面是阿根廷当地电视台拍的，解说员把"Sun Yingsha"念成了"桑英莎"。
国际乒联档案显示，那届赛事日本队给平野美宇配备了数据分析师。中国队教练组连高速摄像机都没带，闫森用手机慢动作功能帮队员复盘，有场关键球判罚争议，裁判组拒绝查看手机录像。
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的训练馆空调坏了。38度高温里，孙颖莎练到短裤能拧出水，王楚钦中暑呕吐后继续上场。隔壁韩国队运来整箱功能饮料，中国队喝着阿根廷超市买的廉价矿泉水，瓶身上印着"建议零售价比索0.5元"。
混双夺冠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外国记者问"中国为何不重视青奥会"。18岁的孙颖莎捏着话筒沉默十秒，最后说："我们来了就是代表国家。"这句话后来被体育总局写进内部通报，标红加粗印在2019年冬训动员手册扉页。
七年后再看那支四人远征军。陈振江去年调任省队，闫森转行做短视频博主。当年睡在运动员村储物间的两个少年，如今一个世界排名第一，一个手握奥运金牌。
东京奥运混双丢金那天，刘国梁在会议室摔了杯子。有人提议让王楚钦/孙颖莎提前接班，教练组否决的理由是"青奥会冠军含金量不够"。这个决定让许昕刘诗雯多扛了三年，直到巴黎周期才等来那句"东京的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