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笑着说:“78元、98元,已经是很便宜了。”
没想到这个老人更生气了:“我管你那么多,我就担心,这价格很多老百姓买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老百姓的思想,没办法,改不了。”这个对福娃定价不满的老爷子,就是福娃的设计者,韩美林,他对生活是个很乐观的人,但是你决定不会想到,他曾经历过失明、被挑断手筋、被打断骨头、被拉去死刑陪绑,他是个遭受苦难的人。
1938年,韩美林2岁,父亲病逝,母亲靠在造纸厂打零工养活全家,靠攒下的钱让韩美林读书,因为她知道只有读书才会有出路,韩美林很用功,书读得很好,还很喜欢画画,可是读了几年,母亲还是供不起他上学了,韩美林只能去当兵。
13岁的韩美林到部队,穿着最小的军装,当时部队正好修烈士纪念碑,请来不少美术生、艺术家,韩美林也帮忙做浮雕,部队领导一看,觉得这个小孩可以啊!很有艺术天分,几年后转业,就分配他去做美术老师,那一年他才15岁,他想考入中央美院,离高考只有21天,韩美林为了梦想拼了,他没日没夜地看书,疲惫到了极点,好不容易考完了,走出考场突然两腿哆嗦,双眼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的韩美林,什么也看不见了,原来因为劳累过度,他出现了假盲,在黑暗中绝望了8天,幸运的是8天后他的视力恢复,随之而来的是央美录取通知书,在央美那几年,是他年少时代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毕业后还成功留校当了助教。
1963年,韩美林刚结婚,就被派去安徽建美术学院,于是婚后第8天就到了合肥报道,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不光建美院的事没个影,韩美林还被抓了起来,这时他才知道安徽一行,其实就是有人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原来是当初他读书时,和留学生走得太近,但在当时是常人不能承受的罪名,1964年,韩美林从一个老师,成了重点批斗对象。
韩美林天天被关小黑屋,写检查、认罪材料,那时的韩美林举头四望,却无一人可相信,谁都冒出来揭发他,有个素昧平生的人,举报说他曾把自己从楼梯上推下来,最让他痛心的是,曾经他很照顾的学生第一个跳出来揭发他。
新婚不久的老婆,把枕边话都揭发出来,声称要跟他“划清界限”,哥哥也一心自保,不准孩子喊他二叔,家完了,事业完了,抱负也完了,韩美林痛苦到了极点,他被送到了淮南,在瓷器厂接受劳改。50度高温的车间,他每天像牲口一样,干活完睡觉,睡觉完干活,动不动还要拉去批斗,十几个批斗对象被押着跪成一排,叫上下班路过的人往他们身上吐痰。
韩美林唯一的朋友就是一条野狗,它总是围着韩美林转,连他干活时也要陪着,韩美林觉得又幸运又悲哀,这时多年之后他凭着回忆画出的那只可爱的小狗。
真正的地狱开始于1967年4月,某天他刚回厂,就看到几百人在门口等着他,接着一群人拿着棒子上来一顿狠揍,胳膊和手都被铁丝拧上,连踢带打进了办公楼,让他“交代罪行”,有个人忽然从桌子上笔筒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刀,抓起韩美林的手,往他的手腕肌腱扎进去,然后再往外猛地一挑,咬着牙说:“我叫你画!你画!”硬是把手上的筋挑了,血流满地。
随后几个人拉韩美林去游街示众,一连9天的批斗会后,韩美林被送进看守所,从被挑手筋、到被饿、被打、被羞辱,每个人都想他死,可是乐观的韩美林是这样说的:“越叫我死,我越不死,人不就活一次吗?凭什么死活靠别人决定?我不但要活,还要活出尊严来!
有天夜里,看守突然打开门,手指韩美林:“你,出来!”拉到院子里,套上麻袋,塞进汽车,除了还有同去的还有2个犯人,韩美林什么也看不见,一路拉到山脚下,看守到人把他们拖下车,让所有人下跪,只听见一声枪响,旁边的人倒下了,又一声枪响,韩美林也倒下了,最后没有死,他这才明白,这叫“死刑陪绑”,拉他来就是吓唬他的。
韩美林坐了近5年牢,1972年才被释放,他还是想画画,当初手筋被挑断,拿筷子、笔都往下掉,他硬是忍着疼继续画,渐渐地名气出去了,广州有人来请他画花,韩美林一口气画了几百张,对方喜出望外,还专门印成画集《山花烂漫》,这是韩美林的第一本画集,1979年在北京第一次开了个人画展,轰动全国,第二年,又在美国21个城市巡回办画展,纽约曼哈顿甚至将当年到10月1日定为“韩美林日”,不但画画,他还喜欢雕刻,雕刻的作品很有气势,让人难以忘记。
这是荆州公园里的关羽,韩美林为了达到关羽到威严,画了上千张草图,确实良苦用心,还有钱塘江畔,那飞奔的钱王射潮,韩美林的作品太多了。
韩美林作品都是很可爱的东西,从作品里没有看到他所受的苦难,但他始终以乐观的姿态与你交谈,你看看他画的大熊猫,毛茸茸的一团,像个小孩子。
画的老虎,大大的脑袋,是那么调皮与机灵。
没有坎坷的人生,不一定是壮美的人生,而沉湎于苦痛,不能自拔的人生,注定是悲剧的人生,韩美林很坚强,如果当年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我们就不可能看到这些作品,不被现实苦难打倒,不甘去做平庸的人,那么你的人生一定很精彩。